马洋：北京市中银（南京）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青工委委员。

宗原（下称宗）：马律师下午好。

马洋（下称马）：宗律师下午好。 

第一部分：个人经历

Q1

宗：首先感谢马律师抽空接受《中银青年》的采访，您也是是目前为止登上《中银青年》封面的最年轻的男律师。另外向大家小小地剧透一下，经中银南京所青工委年中全体会议全票通过，马律师已经当选为青工委委员，是咱们百分之二百的“自己人”了（笑）。

马：（笑）很荣幸。

宗：作为咱们中银南京所青年律师中的佼佼者，马律师在咱们所内也有着很高的出镜率，深受大家的信任和欣赏。不过为了照顾所外的读者，咱们还是按照惯例，首先请马律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马：我现在能有幸成为中银南京所的一员，要从我跟南京这座城市结缘说起。2010年的夏天，差不多也是7、8月这会儿，我接到了江苏警官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踌躇满志地步入校园，开始了为期4年的法学本科学习。2014年夏天，在离开校园步入社会之初，正在犹豫未来发展方向之时，我收到了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招录聘用制书记员的消息，选择了这份工作作为“社会人”的第一站。2017年12月，经过在中院几年时间的历练，我来到了中银南京所，正式投身律师行业。

Q2

宗：江苏警官学院作为全国首批建立的省属公安本科院校，在江苏省乃至全国的政法系统内都具备着相当的地位和影响力，咱们所里也有多位江警毕业的优秀律师。外界对江警的了解可能更多的集中在它的公安类专业上，那么借这个机会，请马律师为我们介绍一下江警的法律系吧。

马：江苏警官学院的前身是创办于1949年的南京市公安学校。1953年更名为江苏省公安学校。1982年更名为江苏公安专科学校。1998年至2000年，江苏省人民警察学校、江苏省司法学校先后并入江苏公安专科学校。2002年学校升格为本科院校，更名为江苏警官学院。江警法律系从入学之日起就帮我们规划了未来的就业方向，简称“4321”工程，也就是40%的学生考取公务员，30%的学生通过司法考试，20%的学生考研深造，10%的学生自主择业。就拿我们宿舍来说，除了进体制的，就都是律师啦。

提到江警，它给我留下的第一个“下马威”，就是江警的校运会。曾经的我也是校运会的“种子选手”，只要参加都能拿到不错的名次。可在江警，校运会是所有院系一起参加，而公安系入学前就经过体能测试，平时也有日常的体能训练要求；于是，我的运动会名次也大幅下滑，变成了最多只能进入前八名（笑）。

宗：从去处上来说，绝大多数江警毕业生都光荣加入了人民警察队伍，2020年的毕业生入警率高达99.11%，在全国省属公安院校中仅次于北京警察学院。那么当年的马律师，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律师这条道路？

马：公安系和和法律系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就像你说的，公安系毕业生几乎都进入了警察队伍，我们法律系有部分同学也通过公务员招录考试成为一名警察，但多数还是会考入法院、检察院这些部门，如果要说原因，可能是我们更想从“文”的角度去维护公平正义，毕竟我们与公安系的兄弟姐妹们在“武”的能力上差距还是很大的，校运会成绩就是最好的证明（笑）。

Q3

宗：在我们通常说的法律职业共同体之中，公检法律四个核心职业，其中公检法都属于公务员，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铁饭碗”。而律师则恰恰相反，到底是“金饭碗”、“银饭碗”还是朝不保夕的“破饭碗”，完全取决于个人的能力和发展。行业本身对于个体没有任何的额外保障，上限高的同时也意味着下限低。对于律师职业的这个特点，尤其是和法律职业共同体之中的其他职业相比，马律师您是怎么看待的呢？

马：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职业都有自己的压力和挑战。律师行业虽说没有类似于公务员的保障，但有得必有失，相对的有些方面的约束也会小一些。而且作为律师，通过努力能达到一定的成就，这是值得我们为之努力奋斗的。就拿我自己的经历来讲，在前单位时，我虽不是公务员，但工作和生活的模式都趋向于这个行业，且作为书记员，更是感受不到什么压力，因为大部分压力都由法官扛了起来，这可能会让人慢慢失去斗志。当然，如果作为公务员，在能够保障正常生活品质的前提下，守住自己那份初心，做好人民的公仆，这也能成为支撑一辈子的信仰！

宗：马律师也有大量的同学、朋友在所谓的“体制内”，那么他们又是怎么看待律师这个职业的呢？尤其是公检法这些需要经常和律师打交道的工作，撇开那些明面上的规定，他们内心对这个“表兄弟”是一种什么态度呢？马：体制内的朋友是怎么看待律师的，这我不好代替他们发言，或许下次咱们青工委可以举办类似的交流活动，大家敞开心扉交流一下看法。我倒是可以说说我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因为有过一段法院工作经历，所以能够理解“体制内”程序的复杂，以及因案件量巨大会导致个案的进度相对较慢。而他们作为裁判者，需要顾全大局、居中裁判，有时需要思考得甚至比我们还要多一些，所以我对他们还是由衷敬佩的。 

Q4

宗：马律师虽然年纪尚轻，但已经是我们中银南京所执行主任马天保律师团队的核心成员了。回顾当初，马律师是为什么选择了咱们中银南京所，又是如何与马主任团队结缘的呢？

马：我个人对中银南京所是早有耳闻，毕竟啥全国十大律师事务所之一，我之前第一份工作时也经常会有接触，在心中也是埋下了向往的种子。当我准备投身律师行业时，恰巧前单位退休的袁红平主任当时就在中银南京所，同时马主任这边又有一个实习、学习的机会。袁主任向我介绍时，对马主任不管是为人还是业务水平都给予了高度评价。于是我便在袁主任的引荐下，有了第一次跟马主任面谈的机会。

经过简单的交流，马主任给我留下了为人亲和、乐于施教的印象，而他对我的印象也还不错，之后我便加入他的团队，至今仍在不断向其学习中。

另外闲聊一句，因为我和马主任都姓马，长相、体型也略有相似，刚来那会儿好多同事、客户都误以为我们是亲戚关系（笑）。虽然我们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马主任待我确如亲兄弟一般，对业务严格要求，对生活关心入微。

宗：在咱们所内，马主任团队当得起是律师团队的成功典范。尤其是对于诉讼业务为主的律师团队来说，能在维持高效运转的同时，又具备相当的稳定性和可靠性，在内部建设和团队管理上必然有其独到之处。那么请马律师给大家分享一下，马主任团队的内部分工和架构是怎样的？又是如何做到这么多年来稳步发展、蒸蒸日上的呢？

马：从我作为实习律师的时候，马主任就告诉我，我们都是律师，并不存在一般公司或单位中领导与员工的关系。在培养我们能力的同时，马主任也一直在增强我们自信。他一直希望我们有一天能够超越他的成就，还常拿十年前的他与现在的我们相比，指出我们的不足，提点我们他当年没有做好的地方，让我们少走弯路。换句话说，因为他培养的不是给他打工的人，而是和他并肩作战的人，所以我们的团队，在每个人能力得到提高的同时，整体的能力也同步得到了提高。因为我们团队成员都能够单独处理一些事务，所以关于业务分工，马主任为省下每个人都东奔西跑浪费的时间，一般按地域管辖进行划分，这样我们就能够将同一法院的多个案件一次性进行立案，甚至与法官沟通后安排在同一天开庭，大大提高效率。

第二部分：专业与成长

Q1

宗：马律师刚刚为我们介绍了团队内的分工，那么具体来说，马律师平常主要承办哪些律师业务呢？

马：我这边主要处理一些公司委托的合同纠纷案件，多为经济纠纷。我们接受委托后会先了解双方当事人的争议焦点，收集相关证据，分析法律风险，如在与对方沟通无效后，会先发送律师函要求限期履行，再有拖延，我们在征求委托人意见后会以最快速度进入诉讼程序，并持续推进，维护委托人的最大利益。

宗：之前和马天保主任沟通的时候，马主任对您也是青眼有加，据说客户提到马律师的时候都是赞不绝口。马律师工作的诀窍是什么？如何像您一样，获得当事人的充分认可呢？

马：过奖了，这个着实不敢当。我觉得当事人是基于对马主任的信任，而对我本身自带好感。说到与当事人相处，最重要的就是把委托的事情办好，进程、问题及时反馈、汇报。我们可以经常换位思考，如果我们自己是委托人，希望律师怎样为我们服务，然后按此标准尽量严格要求自己。

Q2

宗：之前在张茜茜律师的那期访谈中，我们就律师建设工程业务进行过一些探讨。而马律师您所在的团队，同样是我们中银南京所在建设工程领域的优秀标杆和“领路人”。那么马律师对于律师建设工程业务是怎么看待的？对于律师来说，这个领域的业务特点是什么？律师又需要重点注意什么问题呢？

马：建工行业的纠纷比较宽泛，我还一直处于学习过程中。在经手的案件中，如是涉及双方对造价金额有争议的，常常最终需要通过鉴定来确认，这个过程短则数月、长则数年，所以一般会觉得这类案件极其复杂。那么在这个过程，我们作为代理人，应当时常跟进进度，与当事人、法院做好沟通工作。

宗：上次张律师提到，建设工程类业务可以按照建设工程的发展轨迹，梳理出一条明确的脉络，这个流程之中的每一个环节都有律师可以提供的专业服务。那么在这条脉络上，马律师您最熟悉的是哪一个环节？有什么心得可以跟大家分享吗？

马：我处理的较多的，是建工行业的上游业务，即原材料供应这个环节。

考虑到建设工程的周期性，施工方在采购原材料进行施工后，正常要等建设方支付工程款后资金才能回笼。而材料供应的合同具有相对性，有些材料要求现款现货，而有些材料可以赊销，但付款的时间节点往往与工程款结算的时间节点不相符；这时候如果施工方资金不充裕，往往会出现逾期付款的现象。

作为材料供应商，本身也有巨大的资金压力。所以这个时候我们要多从双方的角度考虑，力争在维护好客勤关系的情况下，以最快速度完成货款的清收。

Q3

宗：作为青年律师，在稳步推进专业化的同时，也必然会接触到许多其他类型的案件和业务。对于身边人来说，圈子里有一名认识的律师，就好比在大海里有一座“灯塔”，当遇到问题时多少会来寻求帮助。那么，作为一座杰出的“灯塔”（笑），马律师在团队之外，接触到的案件是怎样的呢？在类型上有什么特点吗？

马：我有时会接到亲戚朋友的咨询或者委托，处理一些如借贷、离婚、交通事故、劳动争议等方面的纠纷，类型上如果说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这些都属于生活中常常会遇到的纠纷。这些案件能够多方面训练我的法律思维，也对服务好重点客户的能力起到了一定的提高作用。

宗：记得之前元宵节篇的中银青年分享会上，马律师和大家分享了一个印象深刻的案件，在现场也是引发了大家的共鸣。现在借专访的机会，请马律师再给我们讲一遍这个故事吧。

马：现在想来，那只是一个最终结果并不是很如意的案子，过程比较曲折而已。我想我遇到的这个问题，是每个青年律师在执业道路上都或多或少会遇到的，我在困扰很久后，也向指导老师马主任敞开心扉，以求获得指引，而马主任一句话也让我释怀很多。

正如他所说，我们作为律师会代理很多案件，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会导致不是每个案子的结果都能尽如人意，我们要做的是总结好经验继续前行。另外，与当事人相处要讲究方法。至于案件本身嘛，因为是离婚案件，涉及到当事人的一些隐私，所以可能不适合公开讲述。感兴趣的小伙伴也欢迎来跟我私下交流。 

Q4

宗：前面咱们也提到了，律师这个行业上下限差距巨大，行业本身没有任何额外的保障，这对于广大刚刚起步的青年律师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考验。那么马律师作为青年律师中的佼佼者，结合您自身的经历来看，如果让您给青年律师提一些建议，您的建议会是什么呢？

马：刚刚起步的青年律师确实会面临诸多困难。找到一个好的平台、好的团队，“打好基础，等待机遇，积极主动，放眼未来”，这也许是我能想出的最重要的建议了。（笑）

宗：前面也多次提到了马律师您所在的律师团队，一个优秀团队给青年律师的助力也是显而易见的。那么，青年律师该如何寻找团队呢？或者说，该如何鉴别一个团队是否优秀呢？

马：从成员做事的积极性足以看出团队是否优秀，如果大家都是能推则推，能躲则躲，这样的团队是没有希望的。相比之下，有次我跟着马主任在客户那边开会，客户给我们提出了几乎难以完成的任务，马主任当时一句“有困难一起上”，让我感受到了他的担当，感受到了团队的温暖和力量。

第三部分：文武双全

Q1

宗：除了在律师业务上的出众之外，马律师在咱们中银所的另一个标签可以说是“十项全能”了（笑）。所内举办的各类文体活动，马律师几乎是无一不精。就拿前两个月我们青工委举办的“中银运动月”系列活动来说，马律师是仅有的四名参加了所有项目的选手之一。羽毛球赛虽然遗憾止步淘汰赛，但对手是最后的冠军李燚律师；足球赛几乎打满全场，延续了之前新春杯首开纪录的精彩表现；篮球赛更是作为蓝队队长，率队勇夺冠军。用现在的话说，马律师的运动天赋那是“肉眼可见”了（笑）。

马：这就要感谢爸妈的养育之恩了（笑）。

宗：在这么多运动项目中，马律师最喜欢的是哪一项？

马：我还是更喜欢篮球（笑）。跟羽毛球相比，多了一些身体的对抗，跟足球相比，可能我的腿没有手灵活吧。

Q2

宗：就在不久前，天同所和无讼创始人、律师界的“顶流”蒋勇律师，不幸因病去世，年仅50岁。蒋勇律师去世前几天，上海一名律师在准备开庭时猝死。再往前，仅仅在五一假期期间，就有三名律师先后因病猝死，其中最年轻的只有33岁。去年4月，中银南昌分所更是有一名95年出生的优秀青年律师不幸因病逝世，年仅25岁。

随着噩耗接二连三地传来，律师仿佛已经成了高危行业。在这个时候，劳逸结合、适度运动的重要性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马律师对于当前律师行业的“高危”情形是怎么看的呢？运动对律师来说又是什么样的地位呢？

马：其实，意外每天都在发生，每个行业都有人在逝去，只是我们处在律师行业，对这个行业关注会相对多些。当然，律师行业的高强度、高压力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运动当然是很有必要的，对律师来说跟学习的重要性几乎相同，一个武装思想，一个武装身体。当然，运动的目标是健康，不能过量，否则反而会伤身体。总之，我们要爱惜自己，热爱生活。

宗：如果要您来向大家推荐一些适合新手的运动项目，马律师会推荐哪些项目呢？

马：游泳。既是求生技能，又是很好的有氧运动，减肥减脂效果都很好，关键是对关节等损伤还是最小的。 

Q3

宗：对于所内的各项活动来说，马律师这样积极参与又高水平的十项全能选手可以说是组织者的福音了。马律师自己同样也参与组织过许多文体活动，并且随着马律师正式加入中银南京青工委，将来马律师也会更多地参与到中银南京所各项活动的组织工作中。那么您觉得，在律所这种场合，组织活动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或者说，组织者首先需要准备的是什么？

马：我觉得最重要的是选择合适的时间跟合适的项目吧。律师工作的不确定因素很多，比如开庭、出差、调查取证、会见当事人等等，时间上很难做到统一，而休息时间多数要陪伴家人，或好好放松，所以我们组织活动最重要的是能找到大家都能参与的项目和大家都能参与的时间。我现在还停留在执行事务的层面，关于组织能力完全不能和宗律师你相比，我会努力向你学习，看到你们每场活动忙前忙后，我希望尽快帮上你们一起承担起来。

宗：如果从反面来说，最容易出现的问题又是什么？组织者最应当避免的是什么呢？

马：我觉得最容易出现的问题还是大家的参与度不理想。作为组织者，应当尽量换位思考，站在大家的角度思考问题，避免自己想当然，在活动设计上脱离实际，最终导致活动效果不如预期。

Q4

宗：最后问一个相对私人一些的问题（笑）。除了工作上的成就之外，据我所知，马律师的感情生活也是非常的顺利。现在随着法学院多年来的扩招，加上司法考试、法律职业资格考试的通过率大幅提升，律师这一行的青年比例也是水涨船高。一些青年律师往往会遇到感情和工作的平衡问题，如何在忙碌的工作之余，经营、维系一段感情，并且最终像马律师一样修成正果呢？

马：感情的事情，妙不可言。希望大家遇到了就好好珍惜吧！能经营好感情的人，工作能力一定不会差。我还在不断修炼中，路漫漫其修远兮。

宗：感谢马律师的分享，大家如果还有什么细节问题想要询问的，也欢迎和我们青工委联系，帮助青年律师本就是我们青工委的宗旨（笑）。

马：（笑）。

（本文首发于《中银青年》2021年7月刊）